劉繼榮
早年,我喜愛小孩。我覺得,一句軟糯的童言,即可逗笑全世界的花兒;一個誠實的飛吻,足以抵得過春風十里。
做了母親之后,我總算知道:心愛小天使會當街打滾,無理哭鬧;會一整日不吃東西,或無節(jié)制吃到胃痛;會將小手指塞進電源插座。我不由仰慕起媽媽,在她口中,幼時的我,給她最多的是高興與勇氣,而不是疲乏與困惑。
一日,等小東西十分困難睡著,我撥通母親的電話,歷數(shù)女兒的種種惡劣,并嗚咽提問:“相同做母親,為何您遇見的是玫瑰,我遇見的卻是刺?”
沉吟頃刻,老人家溫順回應:“你4歲時玩火,差點燒掉整個家;5歲時藏在房頂睡覺,讓家人哭著尋覓一夜;到了七八歲,回絕聽大人的任何定見……”握著話筒,我的汗涔涔而下,訥訥無言。母親說:“刺,也是玫瑰的一部分。”原本,有慧眼,才覓得到玫瑰的鮮艷;有慧心,才嗅得出玫瑰的芳香。
紅玫瑰的花刺會跳舞
我開端學著母親的姿態(tài),平心靜氣地看待那些“刺”。
下過雨的路,女兒跑跑跳跳,專踩水洼。轉(zhuǎn)眼,濕了白鞋,污了紅裙,散了小辮。見我并不呵責,小朋友抱住我尖叫大笑。雨后的空氣,清甜如糖,女兒如嫣紅玫瑰,那么美觀。
我要去參與一場演講競賽,由于事關企業(yè)形象,部分預備了伴奏配舞。排練時,掌聲雷動,人人喝彩。我興奮不已,特別將錄像拿回家來顯擺。看完后,女兒驚奇地問:“媽媽是在演小品嗎?”
這句話尖利如刺,令我又痛又惱:“我欠好,別叫我媽媽了!”女兒的眼睛登時濕了,靜靜回到臥室。
正式競賽那天,場上熱鬧非凡,簡直一切參賽者都成了女兒口中的“小品藝人”。我完全清醒,固執(zhí)謝絕了伴奏和配舞,并使用了自己的原始稿件。很意外地,我榮獲榜首。
女兒認真地看著錄像,我忐忑地看著她。總算,她熱烈鼓掌:“媽媽講得真棒!”她開端繞著我跳舞,一圈又一圈。
紅玫瑰的花刺會跳舞。纖小的花刺,通體通明,不明白得悠揚柔軟,不明白得投你所好,卻能穿透一切浮華和喧囂,讓你看到最簡略實在的好。
藍玫瑰的眼淚會彈琴
歲月漸行,花繁葉密,我的孩子也漸漸長大。可我越來越不明白,為什么那么愛笑的紅玫瑰,會變成愛流淚的藍玫瑰。
放寒假了,咱們一家去參與草原上舉行的冰雪節(jié)。從后視鏡里,我看到女兒持久注視窗外,喚了幾聲,她才茫然回頭,卻是一張滿是淚水的臉。原本,她在背著咱們悄悄流淚。
我又驚又惱,喝道:“爸爸寵你,媽媽愛你,你到底有什么好哭的?”老公暗示我收聲,他停下車,坐到后排,溫文地問女兒:“你為什么哭呢?”女兒指著窗外,夢囈般低語:“你看,外面多美觀呀!”
順著那小小手指望去:大漠深處,落日如紅葡萄酒,積雪呈微微的粉色。有雄鷹平舒雙翅,高雅低飛,每片茸毛都被逆光映成金紅。沒來由地,我的眼睛也開端濕潤。
原本,有些眼淚是陽光下的櫻花雨,是充溢暖意的感謝,而不是心有怨尤。我訕訕地擠到后座,向孩子抱歉。車子持續(xù)向前,咱們頭靠頭坐在一同,女兒告訴我:看動畫片時,她為那匹小馬墜落山崖而哭;下雨時,她為那只綠翅膀的小蟲子無處躲藏而哭;看神話書時,她為小人魚化為泡沫而哭……
童心,原本就是純白而柔軟的。請答應孩子哭,答應孩子笑,答應他們以最天然的方法長大。
和你一同,我不會老去
女兒未出生時,我曾樂滋滋夢想,要將她打扮成最炫的小公主。可現(xiàn)在,我卻成了她的大洋娃娃。她有很多奇思妙想,只需有時機,就會為所欲為地將媽媽打扮起來。
周末的早晨,咱們正在嬉鬧,快遞員遽然敲門。呈現(xiàn)在他面前的我十分時髦:身披床布,手持魔杖,頭發(fā)上扎著一堆蝴蝶結。快遞員淡定地揮揮手:“叫你媽媽出來簽字。”我正哭笑不得,女兒從門后閃了出來。她扎著圍裙,身穿我的白襯衣,較為嚴厲地一允許:“您好,我就是媽媽。”
這位快遞員愣了幾秒,然后遞過單子,強忍住笑,用變了調(diào)的聲響吩咐道:“請不要草簽。”女兒工整地簽上我的姓名,鄭重地雙手奉上:“謝謝,您辛苦了。”
快遞員背起包出了門,緊接著,樓道里爆宣布一陣狂笑。我站在窗前,看他大笑著騎上電動車,駛向遠方。外面雪很大,風很寒,這樣盡情地笑,會讓這個年輕人溫暖一些吧!
我有一個小小的屋子,還有一個小小的孩子。即便沒有春風,也有花開;沒有夏雨,也有彩虹。窗外大雪紛紛揚揚,可窗內(nèi),我的玫瑰正香。和你一同,我不怕老去。
(巴梨摘自《和你一同,我不怕老去》同心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