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鳳鳴
假如說有一種色彩,讓人間全部戀愛中的男女,都情愿沉浸到它的國際,支付終身濃郁且飛揚的愛情。這種色彩,只可能是紫,薰衣草紫,紫色的利誘。
薰衣草的紫集中了關于愛和愿望的氣味與翅膀。紫色是由三原色中的赤色和藍色調合而成,它有著赤色的尊貴與火熱、藍色的深重與輕盈,而薰衣草紫又用蘸了水的毛筆,將顏料化開、調勻,一筆一筆在宣紙上暈染出一片深深淺淺,生出疑真疑幻、似有還無的光暈和淡淡水跡。
六月間來到伊犁,遇見一場隆重的紫色花事,一腳踏入紫色花田,就是來尋覓這終身里鐘情的紫色。一叢叢、一壟壟匯成紫色的海洋,和風吹過期波濤瀲滟。在被新鮮空氣稀釋了的辛烈芳香中,步履輕盈,腦筋清明,欣欣然恍如脅下生出翅膀,打開雙臂翱翔,于這紫色漫生的薰衣草田之上。
薰衣草原產于地中海沿岸、大西洋群島,作為唇形科最為人喜愛的香草,單單從它的姓名就能知曉,它是多么質樸又受人歡迎。它的效果當然也遠遠不止于作香薰衣,制造香水、化妝品,添加到食物中,更由于滅菌消炎冷靜止痛的成效,被廣泛應用于舒緩神經、失眠、蚊蟲吸食、燒燙傷、高血壓、關節炎等疾病。我生超重兒子時小腹留下的猙獰刀口,在被我一日日勤抹薰衣草精油后,看上去只余了一條又淺又細的線,不注意都看不出來。每次去伊犁,薰衣草精油和薰衣草花干品包,都是必帶的禮物,拿回來自己用,也分給朋友。每逢衣柜里塞了新鮮的薰衣草干品包,舊的聞著滋味淡了,也沒舍得丟掉,衣柜里上上下下,就是內衣襪子格間里也塞上了。這樣衣柜里不只要了喜愛的香氣,并且再不必憂慮羊毛衫、絲綢衣被蟲子咬出小洞。
薰衣草的香氣濃郁,但決不濃郁煩悶,也不會甜到膩人,而是有著微微的辛辣,像一把柔軟的細刷子撫過心房,柔柔的感覺中只剩了迷醉。
法國東南部的普羅旺斯,是很多世人心目中終身必去的神往之地,而成果普羅旺斯這蜚聲名望的,不是它從前催生了無數很多浪漫騎士和高雅的騎士文學,不是由于它盛產高端葡萄酒,乃至不是緣于標志著閑適又憨厚的生活品質的那本書——《普羅旺斯的一年》,都不是,僅僅由于薰衣草,由于一份人人生來而有的浪漫情懷和無限神往,吸引著無數人奔赴普羅旺斯,徜徉在薰衣草田里,如同赴一場此生的約好。
伊犁區域的薰衣草是狹葉薰衣草,從上世紀60年代引種,通過半個國際的培養,現已十分習慣伊犁河谷的氣候土壤和兵團人的培養技術,培養面積到達3萬余畝。前幾年,訪問在露臺山隱居的教師,他跟我說到新疆的薰衣草,期望他所寓居的山溝中也有。教師動了“凡心”,我這門外弟子當然要盡力一把。教師所居山溝沙地土壤,冬暖夏涼、晝夜溫差大,亦是風水寶地,我以為和伊犁河谷的培養條件相似,培養應該沒有問題,便托人找薰衣草種子。由于找種子,我才知道伊犁的薰衣草以扦插繁衍為主,種子十分稀疏。我曲折托人,才找夠能種一畝多地的種子,寄往浙江露臺山中,成果是培養失利。本來這在伊犁河谷廣泛生長的薰衣草,其實是十分挑剔的,并不是隨意一個當地就可以落地生根。
前幾年,咱們全家第一次到伊犁自駕游,一路我還在考慮怎樣找薰衣草呢,成果在從果子溝下山沒多久的高速路旁邊的田地里就看到了淡紫色的身影。喜從天降,問過路旁邊交警,把車拐到六十五團鄉下路上,就有了成片的薰衣草田。僅僅讓我吃驚的是,六月下旬現已是薰衣草收割的最終時節。人們揮著鐮刀,像我小時候看到田間人割麥子那樣,一把把薰衣草被割下來扔在壟邊空位。我不由有些懊喪,本來,我心目中風流倜儻清俊無雙的薰衣草也和麥子相同被人如此對待。幸而我的修正才干極強,馬上反過來想,不是如此,我又哪里能得到薰衣草精油和薰衣草干花包呢?兵團人十分毫爽,一邊干活一邊陪我說話:“你喜愛,就多拿幾束玩吧。”我怕浪費了不敢多拿,小心腸撿起一束放在車上,一路芳香相伴。
寬廣的伊犁河谷的狹葉薰衣草有著細長的銀色的葉子,纖細的枝條有半米來高,假如只看枝葉,色彩和形狀都很有觀賞性,合適園林調配培養。輪狀花序自下而上,一輪輪次序敞開,形生長的花穗,藍紫色的花朵細碎心愛。是的,要仔細看,才干看到花朵形狀:花朵從緊緊包裹的花萼里伸出,典型的唇形花,秀雅誘人的小容貌。與其他當地不同的是,其他當地的薰衣草一年只要一次花期,這兒的薰衣草開花一年兩期,六月盛夏里一次,九月秋日里再次敞開,帶來驚喜。
而現如今,誰能說清楚,一年年奔赴伊犁河谷游覽的人們,到底是奔著險山秀水天邊碧草而去的,仍是為著紫色情迷芳香氤氳的薰衣草田而去的?
終身總要有那么一次,到薰衣草怒放的紫色郊野里醉一次,花香染衣,廓爾忘言。endprint